Tale of Stars (3)

  “我是在第二天清晨获准进入星遥病房的。她那时刚清醒,她睁眼看到我,然后对我说,

    ‘姐姐,我左眼看不见了。’

    ‘姐姐,我左眼看不见了。’这句话后来我频繁在梦中听见,起初几乎都是噩梦,后来噩梦逐渐减少,但时不时在临近清晨半梦半醒之间恍惚中会听到这句话。一开始醒来后必然会流泪,后来学会如果醒来时再无法入睡,那就起床再去看一眼星空。如果即将日出,那就索性提前起床,整理星象笔记或者星盘,再或者提前开始工作。”

   “‘姐姐,我左眼看不见了。但我先前没看到。’ 我知道她的意思,身为合格的占星师,自身遭到如此重大创伤照理说可从星盘上至少看到端倪。一般本命盘对此的提示会较模糊,流年盘会更清楚一些,但两者均没有显示任何异样。甚至直至今日,星遥的星盘用任何我以及家族内部已知的排盘推演方式,都无法获得她会遇此灾祸的任何指示。

   “‘事故发生的一瞬间,我似乎看见整个星空都在跳动,星盘上的所有记录都不再固定,所有总结的规律都不再适用,就像全部世界在我眼前碎裂一样。’

    我当然安慰她说那是因为事故中的爆炸等等给你带来了幻觉。莱茵生命有全哥伦比亚乃至全泰拉最先进的医疗技术,你一定会好起来的。但很快,我就怀疑或许星遥所说的并不是幻觉。

    按星遥当时的状况,医护人员不允许我长时间陪护。因此不久我便离开她的病房,在和医生交谈后大致了解星遥的目前状态和治疗方案后,我婉拒了专门替我安排住处的好意,宁愿在这段时间暂住星遥房内,似乎潜意识中觉得这也是对她的一种支持。那个晚上我是睡得沉还是睡得浅呢?有些不记得了,因为第二天早上我发现右脚踝有些异样。

    去医疗室检查,医护人员如临大敌。确认为源石感染后,反而有些尘埃落定般地莫名心定。我和星遥是双胞胎,小时候如果玩捉迷藏,往往无论我躲哪里,她都能轻易找到,反之亦然。如果我们中有一人生了病,多半不久后另一人也会生病,即使大人们再小心照顾也没用。好在幼年的我们并不体弱多病,因此大人们轮番照顾生病的我们这类事并不多。长大后因我们性格并不类似,因此喜好之类也多半不同。提出去莱茵生命就职也是她提出的,当时族内长辈以及我们所在的组织都不乏反对意见,就连我也对她去莱茵生命有些疑虑。毕竟,从莱茵生命外部展示以及使用的技术和产品来说,看不出和我们的星象和占星有任何联系。此外,现代技术对我们神秘学视角也一向不乏偏见,在此背景下,星遥入职莱茵生命的确令我有些疑惑。但星遥对我说,’星星告诉我,我可以去那里看到新的世界。‘于是她踏上了开往莱茵生命所在地的列车,并不知道三个月后我也踏上了相同目的地的列车,而她却在病房内。

    而今她的左眼看不见了——起初她的左半边身体几乎全无知觉,抢救后已有所恢复,左眼据说有一定可能恢复到原先视力的一半,同时源石中度感染;而我不过是右脚踝轻微源石感染,从这种程度而言,我几乎可以说是幸运的。

    我是否曾对着她流下眼泪?或者是否在她房间内流泪?这些似乎都不记得了。我痛惜她的伤势,却无法向自己坦诚,如果可以交换,是否愿意以我目前的状况与她交换。没有哪一位优秀的占星师是视力受损的。或许盲者可以通过别的手段占卜命运,但身为星象师和占星师,如果最基础的星象记录便被自身条件限制,那么注定无法成为最顶尖的那批人。但假设并不追求成为最顶尖的那批人,仅仅想用占星作为占卜命运的手段并以此糊口,那么在现代技术支持下,或许视力受损的影响可以由此减弱。可星遥当然无意于此。仅仅一周后,她就坚持让我替她向家族内提出申请,放弃星遥这一称号。从此她又成了埃琳娜。刚开始当我仍习惯叫她星遥时,她平静但坚决地要求我改口,即使我和她说族内关于此事仍未最终决定,因此她仍是星遥。但她坚持的事从小到大从未妥协过,因此两天后我就一直叫她埃琳娜了。” 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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